九月的江城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,林听晚站在艺术楼前的梧桐树下,耳垂上的星月耳坠被阳光折射出细碎银芒。
她伸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,这个动作让锁骨间的珍珠项链微微晃动,在雪纺衬衫领口投下朦胧的光晕。
"小姐,需要帮您把画具搬上去吗?
"司机老陈从后备箱探出头。
"不用了陈叔。
"她抱起亚麻布包裹的画板,浅蓝色裙摆扫过台阶上飘落的梧桐叶。
母亲今早特意嘱咐过,转学第一天要低调。
但当她推开三楼教室的门时,所有目光还是齐刷刷投射过来。
空调冷气裹挟着松节油的气息扑面而来,林听晚的指尖无意识蜷缩,那些窃窃私语像细密的蛛网缠上脖颈。
"新同学?
""快看她的耳环......"她在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落座,刚把素描本摊开,忽然听见走廊传来骚动。
有人吹着口哨转着篮球闯进来,带起的风掀开了她画纸上未干的速写。
"哟,来新人了?
"林听晚抬头时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。
男生单手撑着她的课桌,黑色耳钉在阳光下闪得刺眼,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随着他俯身的动作漫过来。
他校服领口敞着两颗扣子,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。
"我叫沈时砚。
"他用铅笔尾端轻敲她画板上的速写,"画得不错啊,要不要加入美术社?
"林听晚啪地合上素描本:"不需要。
"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前排女生转过来小声提醒:"他是沈氏集团的......""我知道。
"她打断对方,目光扫过男生腕间价值六位数的机械表,"金融系的沈少爷,走错教室了吧?
"沈时砚挑眉笑了。
他突然伸手,指尖堪堪擦过她耳垂,惊得她往后仰去,椅背撞在窗台上发出闷响。
那个星月耳坠在他指间晃出一道银弧:"这个耳环......""还给我!
"林听晚猛地站起来,画板撞到桌角,铅笔哗啦啦散了一地。
她耳尖烧得通红,不知是气还是羞。
男生却后退半步,将耳坠攥在掌心:"想要的话,放学后到天台找我。
"他转身时校服外套扬起一角,后颈处露出半截翅膀形状的纹身,在阳光下泛着青蓝的光。
教室里炸开嗡嗡的议论声。
林听晚咬着唇蹲下去捡铅笔,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这不是她第一次被纨绔子弟搭讪,但沈时砚的眼神......那种猎人锁定猎物般的专注,让她想起十岁那年隔着玻璃橱窗看到的蓝宝石胸针。
整整三节课,她都能感受到来自后排的视线。
每当她抬手整理笔记,腕间的檀木手串就会碰到桌角,发出细微的咔嗒声。
这是父亲离婚前送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,此刻却成了某种讽刺——提醒她所谓的大小姐身份,不过是随时可能破碎的幻影。
下课铃响时,梧桐树的影子己经斜斜爬上窗台。
林听晚故意磨蹭到所有人都离开,才抱着画具往天台走。
铁门吱呀一声推开,暮色里飘来淡淡的烟草味。
沈时砚斜倚在栏杆上,指间猩红明灭。
听到脚步声,他随手掐灭烟头,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:"伸手。
"林听晚后退半步:"我的耳环呢?
""在这儿。
"他晃了晃左手,星月耳坠在夕阳下晃出细碎光斑,"不过我觉得这个更适合你。
"丝绒盒里躺着对珍珠耳钉,在暮色中泛着柔润的光。
她想起母亲梳妆台上那些永远戴着价签的首饰盒:"沈少爷的搭讪方式未免老套。
""是吗?
"沈时砚忽然逼近,她后背抵上冰凉的水箱。
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,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发烫的耳垂,"可是林同学,你从进教室开始,己经偷看我十七次。
"林听晚猛地推开他。
暮色中有梧桐叶飘落,她看见男生锁骨处的纹身在衣领间若隐若现,是串花体数字,像是某个日期。
"无聊的把戏。
"她抓起耳坠转身要走,却被拽住手腕。
沈时砚往她掌心塞了颗薄荷糖,玻璃糖纸在暮色中闪着微光。
"明天见,林听晚。
"他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,"顺便说,你脸红的样子......"她甩开他的手落荒而逃,却在下楼时听见头顶传来口琴声。
是《月亮河》的旋律,破碎的音符追着她穿过暮色渐浓的走廊。
首到坐进车里,她才惊觉那颗薄荷糖还攥在掌心,糖纸己经被汗水浸湿。
后视镜里,艺术楼天台亮起零星灯光。
林听晚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,忽然想起母亲今早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她锁骨:"记住,你不再是林家大小姐了。
"手机在此时震动,是陌生号码的短信:耳钉留着,总有一天你会戴上她按下删除键,却删不掉视网膜上残留的画面——暮色中的少年倚着栏杆,后颈的翅膀纹身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。
风掀起他额前碎发时,那瞬间的眼神认真得可怕。
司机老陈突然开口:"小姐,要查查那个男生吗?
""不用。
"她摩挲着檀木手串上的裂纹,"不过是个纨绔子弟。
"车驶过林荫道,梧桐叶扑簌簌打在车窗上。
林听晚不知道,此刻天台上,沈时砚正用铅笔在速写本上勾勒她的侧影。
画纸边缘写满重复的字迹:晚风、晚风、晚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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